随着欧洲极右翼浪潮的到来，一个古老城市的市长呼吁节制

　　

　　

　　葡萄牙，里斯本——在一个温暖的夜晚，当一个法多歌手在昏暗的酒吧里低声吟唱时，沾满油污的手指在橄榄盘和酒杯柄之间滑动，回荡在古老的石灰岩街道上，街道上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深夜狂欢者，人们很容易忘记这个古老的首都正处于政治危机之中。

　　与伦敦、阿姆斯特丹或巴黎不同，里斯本在近3000年的发展过程中，没有遭遇极右翼民粹主义者将城市问题归咎于外国人和少数民族的反弹。里斯本是一个国际化的当地人和国际游客聚集的现代中心。这里的选民避开了那些与葡萄牙从大萧条到上世纪70年代的独裁统治如出一辙的政客。

　　直到现在。里斯本市长卡洛斯·莫达斯说，席卷欧洲民主国家的右翼民粹主义浪潮终于在欧洲大陆的西部边缘崩溃，要让葡萄牙摆脱这股浪潮的冲击将是一场“战斗”。

　　“我们在美国和巴西等国家看到了这样的例子，在这些国家，你走向极端，就会破坏社会。你真的把社会一分为二了。上个月，53岁的莫达斯在接受《赫芬顿邮报》采访时表示:“这种病很难治愈。”莫达斯身材修长，戴着眼镜，头发浓密而灰白。

　　“到目前为止，葡萄牙一直是温和的榜样，但我们现在必须努力保持这种温和。”

　　在这个多山的城市，每4个葡萄牙人中就有1人居住在这里，自葡萄牙回归民主不到50年以来，这个极右翼政党首次成为主流。该党被称为Chega——葡萄牙语的意思是“够了”——该党承诺“清洗”这个国家的政治阶层。其领导人是一位魅力非凡的前体育节目主持人，他无视仇恨言论的罚款，援引种族主义的“吉普赛人”刻板印象来反对葡萄牙的罗姆少数民族，从而声名鹊起。在2019年赢得第一个议会席位后，Chega在2022年的选举中赢得了230个席位中的12个。

　　

　　现在，该党似乎准备在该国多年来最大的腐败丑闻之后举行的临时选举中再次增加席位。虽然中左翼社会党(Socialist Party)领导人没有直接受到牵连，但国家检察官指控政府中一些最高级官员与外国能源公司达成腐败交易，促使总理António Costa辞职。在距离3月10日大选还有3个月的时候，切加大力宣传反建制和反腐败的信息。在民意调查中，切加已经排在第三位，在过去四周里，他的支持率小幅上升。

　　在世界各地，右翼人士最近都取得了重大胜利。

　　阿根廷自由主义煽动者哈维尔·米莱与美国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和巴西前领导人雅伊尔·博尔索纳罗结盟，上个月以南美国家现代史上最多的选票赢得了总统选举。

　　几天后，荷兰首相威尔德斯(Geert Wilders)领导的极右翼政党赢得了议会中最多的席位，该党的政纲誓言要结束移民，并禁止占荷兰人口约5%的穆斯林从事宗教活动。在斯洛伐克，罗伯特?菲科(Robert Fico)——此前因涉嫌与一名调查记者及其未婚妻被暗杀有关而被赶下台——通过与该国极右翼政党结盟，于10月重新掌权。

　　法国极右翼领导人马琳·勒庞(Marine Le Pen)在前两次总统选举中排名第二，在第三次总统选举中看起来很有竞争力。她于上月底抵达里斯本，举行了支持切加的新闻发布会。这是欧洲民粹主义派别自4月举行里斯本峰会以来在葡萄牙展示其存在的最新尝试，这次峰会吸引了博尔索纳罗本人。

　　莫达斯是中间偏右的社会民主党的成员，社会民主党是议会中的第二大集团，也是中间偏左的社会党的传统反对派。但他说，中间的两党都在努力与极端分子竞争，极端分子的煽动性言论在社交网络上传播得更远，而在社交网络上，算法更倾向于无耻的言论，而不是更有节制或更实际的言论。就连葡萄牙的极左人士也哀叹，Chega的崛起是由其成员使用“仇恨言论动员追随者”的能力所推动的。

　　葡萄牙在2011年债务危机后的经济复苏令人印象深刻，以至于专家们创造了“沙丁鱼资本主义”(sardine capitalism)一词，作为一种平衡德国等欧元使用伙伴所期望的财政纪律与葡萄牙选民所要求的慷慨福利国家的模式。葡萄牙仍然是西欧最贫穷的国家，在最近几年能源价格飙升之前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中，五分之一的人表示在冬天无法支付取暖费。不过，年度调查显示，对经济走向持乐观态度的人多于持悲观态度的人。

　　

　　这些天，悲观论者占了主导地位，绝大多数葡萄牙成年人在9月份的民意调查中表示，自2022年以来，葡萄牙经济变得更糟了。沙丁鱼已经进入了彭博社最近所说的“波涛汹涌的水域”。

　　在新冠肺炎大流行之后，经济增长速度超过了其他欧洲经济体，但现在已经开始放缓，工厂的生产也在减少。通货膨胀正在减缓，但是在过去的一年里，葡萄牙的生活成本在官方统计的每一个类别中都比欧洲大陆的平均水平上涨得多。这种挤压对那些工资低于富裕国家平均水平的工人来说是额外的挤压，在富裕国家，一半的工人每月收入低于1000欧元，平均工资在过去20年里几乎没有增长5%。现在这些钱还不够里斯本一个月的房租。

　　正如90%的葡萄牙成年人会告诉你的那样，住房成本正在失去控制。

　　社会党政府的解决方案是，通过废除对房地产投资者的特殊税收减免和“黄金签证”，停止鼓励富有的外国人购买所有的公寓。到目前为止，政策变化对抑制需求几乎没有作用，65%的新销售都流向了外国买家。

　　莫达斯说，这些外国买家给这座城市带来了财富，吸引他们来葡萄牙的激励措施使里斯本与巴塞罗那和马德里等西班牙大城市相比具有竞争力。对社会民主党人来说，住房是一个供应问题，而不是需求问题。他的政府正从欧盟拿出数亿欧元，用于建造和翻新租金补贴的公寓。市长说，目前，该市每两周完成多达40个新的或升级的单元。

　　它的5.6亿欧元(合6亿美元)赠款最初用于为低收入居民建造公寓，每月只需支付10欧元。但莫达斯表示，该市现在的重点是每月租金在200欧元至300欧元之间的公寓，租给教师、护士和其他专业人士，这些人的房价超出了里斯本的房地产市场。

　　莫达斯说，这不仅是一个例子，表明了当务实主义者在敌对政党中合作时，可能会有什么结果，而且也是一种社会政策，可以真正地帮助人民，使民粹主义者的“烧毁一切”的信息不那么有效。

　　“我们正在为中产阶级的工作岗位建造市政住房，”他说。“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从未有过如此高的投资水平。”

　　但是葡萄牙的房屋建设速度仍然跟不上需求。根据西班牙Caixa银行2023年9月的一份研究报告，2022年批准的新住房建设许可证数量为15,207个，大致相当于该国每年每两个新家庭就有一个住房。与此同时，建筑材料的成本攀升了近10%。房价有望在明年再上涨9%。里斯本的租金飙升得如此之高，以至于在一份租金上涨幅度最大的房地产市场名单上，里斯本超过了新加坡，成为榜首。

　　莫达斯说，他的政府正在努力将许可程序数字化，他批评该程序“太慢，太官僚”，并制定了另一个计划，该市将向希望建造合作拥有的公寓大楼的个人团体免费提供一块土地。但他也表示，该市通过为学生和老人提供免费公共交通等服务来抵消高昂的价格。

　　“你必须在社会政策上投入更多，而不是其他方面，因为这座城市依赖于人们有尊严地生活。如果他们不能有尊严地生活，那么这个城市就无法运转，”他说。“你可以拥有一座充满创新的美好城市，但如果人们没有社交网络和社会福利，就会产生摩擦和问题。”

　　

　　里斯本是腓尼基人在罗马建立前几个世纪建立的，在几个世纪的穆斯林和天主教神权统治下，里斯本成为一个遍布全球的帝国的所在地，控制着南美、非洲和亚洲贸易路线上的主要港口和领土。与德国和意大利一样，葡萄牙在大萧条期间失去了新生的民主，沦为法西斯独裁。由于葡萄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保持中立，这个政权继续对争取独立的殖民地进行残酷的战争，直到20世纪70年代才掌权。直到那个年代末，当殖民地分裂成主权国家时，里斯本才举行了第一次真正公开的选举。

　　如今，这座城市因其音乐和美食而成为旅游热点，这个对lgbtq友好的国家以其立法者对社会问题的大胆人道态度而闻名，例如2001年的一项法律将所有毒品消费合法化，并导致成瘾相关疾病的下降。

　　它并不完美。但是像Chega这样的政党，其青年团体公开崇拜前独裁者António Salazar，“只是想打破这个体系，”Moedas说。

　　“这很容易，”他说。

　　另一方面，公平考虑对立的观点，花时间“听取双方意见，听取不同意见，并针对具体问题提出政策”?

　　Moedas暂停。“最难的部分是做一个温和的政治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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