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营利剧院是如何自救的？以及戏剧产业-穿刺号

　　2023年9月28日，林-曼努埃尔·米兰达前往国会山。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那里演出，此前他曾多次受邀为奥巴马总统表演《汉密尔顿》中的选段。但这一次，这位获得过托尼奖的戏剧制作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戏剧行业。在罗素参议院办公大楼的肯尼迪议事厅里，有三名参议员和几十名国会助手出席了会议，米兰达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请求。

　　“我们在这里要求更多的援助，因为在疫情之后，剧院还没有恢复成为剧院观众的全职习惯，”他告诉房间里的人，并补充说，如果没有非营利地区剧院的帮助，他的演出《高地》和《汉密尔顿》永远不会开始。“你最喜欢的音乐剧的编剧现在正在这个国家某个小剧院里创作。那些小剧院正在关闭，这些小剧院正处于危机之中，因为我们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我们需要帮助。”

　　这不仅仅是一群富有的演员要钱。9月28日的活动是由专业非营利剧院联盟组织的，该联盟由来自全国140多家剧院的艺术、管理和执行董事组成。他们要求政府在未来五年提供25亿美元的援助，他们称之为“支持戏剧和创造经济活动法案”，或“舞台法案”。

　　他们认为，地方剧院是艺术生态系统的必要组成部分:非营利组织可以给一位不知名的艺术家(比如年轻的林-曼努尔·米兰达)一个机会，制作他们的第一部音乐剧，给未来的舞台和银幕明星提供他们的第一次付费演出，让当地观众接触到最新一代的剧作家，或者给老牌剧作家一个低压力的环境来尝试新事物(比如斯蒂芬·桑德海姆在外百老汇剧作家地平线的《与乔治一起公园》中尝试了周日)。

　　而这些地区剧院正处于危机之中。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戏剧和音乐剧总监格雷格·莱纳(Greg Reiner)在给《纽约时报》的一份声明中表示:“现在每个月都有两到三家机构倒闭。”

　　那些仍然站着的人被迫缩减了规模。外百老汇的公共剧院(The Public Theater)裁员19%，并砍掉了部分节目;芝加哥的Steppenwolf剧院(Steppenwolf Theatre)裁员12%;洛杉矶的中心剧院集团(Center Theatre Group)裁员10%，并暂时完全停止了旗下三家剧院中的一家的制作。这些剧院由于其悠久的历史、规模和为百老汇带来新作品的记录，被许多人认为是“安全的”。但根据NEA的一份报告，参加剧院、博物馆、电影或古典音乐会等文化活动的人数有所下降。相比之下，流行音乐会、乡村音乐会、喜剧表演和马戏团等活动的出席人数有所增加(谢谢你，泰勒·斯威夫特)。

　　很容易指出，剧院目前的财政危机是由于观众减少，因此对现场戏剧的需求也在下降。据报道，自大流行以来，有25%至30%的剧院观众没有回来。因此，如果观众不来，也许某些剧院就不再需要存在了。

　　根据美国艺术协会最近的一项研究，在2022年，非营利文化组织创造了1517亿美元的经济活动，其中组织支出为733亿美元，观众的活动相关支出为784亿美元(比如去剧院周围地区的酒吧和餐馆)。艺术部门提供了260万个就业岗位。根据2018年NEA的一份报告，艺术为美国经济贡献了7636亿美元，超过了农业、运输或仓储。

　　当一场百老汇演出结束时，另一场百老汇演出立即取而代之。但是，当一家地方剧院关闭时，它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文化和经济漏洞，无法迅速填补。以下是导致当前危机的原因，以及戏剧艺术家正在采取哪些行动来拯救他们的行业。

　　非营利剧院的经营方式与商业剧院大不相同。在百老汇这样的商业场所，一场演出需要每周获得票房利润才能维持营业，但许多地方剧院的财务状况却不同。他们以非营利模式运作，门票销售只占他们收入的一小部分——其他收入来源包括来自个人、公司和基金会的慈善捐赠;地方和联邦政府拨款;以及商业制作人(定期)的捐款，以帮助赞助任何百老汇选拔赛。

　　这使得非营利性剧院能够为社区提供负担得起的门票，为当地学校提供教育艺术节目，并促进新艺术家的高风险作品。

　　不幸的是，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这家非营利剧院很少盈利。当雅各布Padrón于2018年担任康涅狄格州纽黑文长码头剧院的艺术总监时，他继承了一家托尼奖获奖剧院，该剧院以首演新作品而闻名(其中许多作品已进入百老汇，如《Wit》和《American Buffalo》)。但是，在其享有盛誉的外表下，长码头十年来也一直处于赤字状态(这意味着它的支出超过了收入)，而且负债超过300万美元。单程票的销售和订阅也在下降。

　　“我们继承了一个相当困难的财政状况，”Padrón说。“从历史上看，长码头的运作方式是我们会出现赤字。然后这些富有的捐赠者会写支票来弥补损失。A:这不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模式。第二，那些人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

　　一些业内专业人士称，这种对慈善事业的依赖是“一种过时的商业模式”。事实上，在疫情期间，许多剧院的主要收入来源(捐款和门票销售)立即枯竭。除了流感大流行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影响着美国的许多其他行业，而剧院也未能幸免:成本疾病。

　　“我们筹集更多资金的能力跟不上通货膨胀率和其他成本的增长，”洛杉矶开放拳头剧院公司(Open Fist Theatre Company)的经营者玛莎·戴姆森(Martha Demson)说。因为随着门票销售和慈善捐赠的减少，制作戏剧的成本增加了。这些增长包括场地租金的上涨;在制作布景、服装和其他实物方面所需的原材料中;在劳动力成本上应对通货膨胀。正如戴姆森所说，与她1990年创立Open Fist时相比，“我现在能做的比刚开始时要少。”

　　这些长期的困难在大流行期间加剧了。剧院目前的状况可以被看作是多年来的隐喻性的“鸡自食其果”。或者正如Padrón所说，“大流行加速了我们所有人都需要在我们的机构中进行的对话。”

　　为了控制成本，许多剧院已经采取削减制作或裁减员工名单的方式来平衡预算。Padrón采取了不同的方法;2022年，长码头离开了它在纽黑文联合车站附近的永久建筑，开始在城市的不同场所演出。最关键的是，这一举措为公司节省了30万至40万美元，帮助他们还清了债务。但Padrón承认，如此巨大的变化震惊了纽黑文小镇，导致许多长期的赞助人撤回了对剧院的支持。最初的2022-23赛季的巡回比赛确实出现了赤字。

　　但慢慢地，情况开始好转。该剧院目前的作品《神奇思考之年》(The Year of Magical Thinking)已经售罄，凯瑟琳·查尔芬特(Kathleen Chalfant)正在纽黑文各地不同的私密空间演出。《长码头》这一季的BIPOC编剧也比往年多。Padrón目前的核心挑战是:如何在留住长码头的老观众的同时，培养具有不同情感的年轻新观众。他承认他还没有完全破解这个密码。但当他走在纽黑文市中心时，他经常遇到从未去过剧院的人——这些人是潜在的观众。

　　Padrón说:“你可以回到同样的支持者群体，但你也必须积极地与那些新观众建立联系。”“你不能指望他们一夜之间就出现。当我们计划一些事情时，也许我们没有达到预期的投票率，我们必须继续为这些社区服务。我们必须继续做出承诺，并说，我们的大门是敞开的。”

　　Padrón现在高兴地报告说，第一次买票去长码头的人数稳步增加。观众是否变得越来越多样化?“当然，”Padrón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本文发言的戏剧艺术家们都承认，当前的环境具有挑战性。但他们都补充说，这也是一个机遇，将这一时刻定位为行业的转折点——从20世纪中期创建的商业模式向21世纪的新型戏剧过渡的一种方式。也许这意味着不再拥有一栋大楼，不再制作那么多节目，甚至不再参与政治宣传。

　　斯科特·埃利斯在长期领导托德·海姆斯因癌症去世后接任了环形剧院公司的艺术总监。一夜之间，埃利斯从一个只负责一场演出的舞台导演变成了一个负责三家百老汇剧院和两家非百老汇剧院的艺术总监。

　　尽管这是动荡的一年，埃利斯一直保持乐观，“我们正处于充满挑战的时期，但我对此感到难以置信的兴奋。因为它会让你以不同的方式思考——你是如何工作的，和谁一起工作的。”他承认，在此之前，剧院领导之间不交流，把彼此视为竞争对手是很正常的。“但这让我们走出来交谈，提出问题，我认为这是令人兴奋的。”

　　正是这种对对话的关注，促使回旋剧院公司与纽约戏剧工作室合作，在去年秋天制作了他们的首演作品:内森·艾伦·戴维斯的《避难所》(由妮可·阿里·帕克主演)。对于这些长期获得托尼奖的非百老汇剧团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举动。《避难所的戏剧》是一部3小时的作品，有10名演员，外加5名替补演员。《纽约时报》的负责人帕特里夏·麦格雷戈承认，合拍片在经济上是有意义的，她说:“每一美元都很重要。因此，如果我们共享资源，这也意味着我能够倡导其他项目，为其中一些项目提供尽可能多的资源。”

　　这在艺术上也是有意义的。这次合作不仅带来了大规模的生产，还带来了观众的交叉授粉，NYTW的年轻观众与Roundabout的年长观众混合在一起，从而提高了两个组织的知名度。麦格雷戈说:“我们可以吸纳比过去更多的人。”他补充说，NYTW和Roundabout的合作是一个更广泛趋势的一部分:“我们看到了更多的合作伙伴关系，更多的头脑风暴小组，更多的集体行动，这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这些行业对话已经取得了显著成果。去年，加州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签署了SB 1116法案，成立了表演艺术公平工资基金——1150万美元，将提供给加州的剧院，以抵消他们的工资成本，为这些资金不足的机构提供急需的资金。该基金是为年度运营预算低于200万美元的剧院设立的，它是演员公平协会、南加州戏剧制作人和加州艺术倡导者共同倡导的产物。他们目前也在游说额外的资金，希望能得到5000万美元。

　　戴姆森说:“这是一种对抗几十年来成本疾病的方法，不是通过支付一场演出或一栋建筑的费用，而是通过对工人的投资。”戴姆森除了经营Open Fist之外，还是南加州剧院制作人的主席。“有很多人都在创作戏剧作品、歌剧、芭蕾舞或交响乐——我们说的是大工资，一般来说。”希望通过帮助抵消这些成本，它将帮助那些一直在挣扎的小剧院稳定他们的财务和增长。

　　在疫情期间，正是戏剧艺术家的倡导帮助通过了《拯救我们的舞台法案》(Save Our Stages Act)，该法案为现场表演场所提供了160亿美元(在政府救助的宏伟计划中，这是微不足道的——航空业在2020年获得了540亿美元)。现在大流行后，这些艺术家告诉立法者，COVID仍然对现场表演产生不利影响，因此仍然需要缓解。戴姆森说，在疫情爆发之前，Open Fist一直处于上升趋势。但是现在，尽管票价保持在35美元以下，并且没有改变它制作的戏剧类型(前卫和实验)，剧院一直在努力重建它的观众。

　　戴姆森说:“我们2019年所有的演出都收回了成本……我们2022年最成功的演出(门票销售)比2019年最不成功的演出赚的还少。”

　　在加州，艺术家们联合起来向政治家们证明，现场戏剧是一个有价值的经济引擎。在纽约市，市长埃里克·亚当斯(Eric Adams)最近召集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艺术委员会来应对当前的危机。在华盛顿特区，STAGE法案得到了参议员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和艾米·克洛布查(Amy klobuchar)的支持，利益相关者希望该法案能在下个月提交参议院。

　　戴姆森认为，游说需要与艺术创作携手并进。戴姆森说:“越来越多的剧院人意识到，宣传必须成为你工作的一部分。“如果你在这个领域，就不能只把它留给游说者和艺术倡导者。我们都必须参与并支持它。”

　　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没有什么是永恒的(除了死亡和税收)。这也包括剧院。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罗伯特·莱昂斯(Robert Lyons)想要退休，他在考虑如何处理自己拥有30年历史的外百老汇戏剧公司“新俄亥俄”(The New ohio)——托尼奖得主雷切尔·查夫金(Rachel Chavkin)和亚历克斯·塔伯斯(Alex Timbers)就是在这里开始职业生涯的。他没有把公司移交出去，而是直接解散了公司。

　　新俄亥俄是曼哈顿市中心受人喜爱的中流酒吧，其怪异的实验性演出经常售罄。但里昂承认，他“对新冠肺炎感到疲劳”。然后，他的另一个想法是:“一个组织不必无限期地不断向前发展。它可以有一个生命周期，并优雅地结束。”

　　但消息并不黯淡。这是因为“新俄亥俄”演出所在的西村大楼的业主Rockrose Development同意将其保留为剧院。这意味着另一家公司可能会接管它。他们确实做到了。

　　另一家小型百老汇内外剧团Out of the Box Theatrics是前新俄亥俄空间的新管家。他们正在与非营利组织Chashama合作，该组织管理着全市各地的艺术工作室，并且是目前的租赁方。对于创立OOTB的伊丽莎白·弗莱明(Elizabeth Flemming)来说，这个机会是扩大她公司形象的一种方式，她(作为一名法定盲人艺术家)对多样性和代表性充满热情。

　　但弗莱明并不只是坐等演出。她一直专注于了解她的潜在受众。“我们正在尝试创建这些小型社区活动，比如10美元。其中很多是为了吸引新到城市或仍在上学的年轻人，并在那里建立基础。”她解释道。

　　这些活动包括为有抱负的艺术家提供的定期开放麦克风，展示他们的才华，以百老汇人才为特色的卡巴莱歌舞表演(第一个将由凯西·利维担任主角)，一系列正在进行的作品的阅读，以及为艺术家提供的免费技能培训讲习班。弗莱明的想法是:“这是你可能拥有的每一个入口。你可以让每个人都参与进来，为每个人创造一个入口。”

　　在两人的谈话中，里昂也加入了进来，“然后再进入。”

　　弗莱明点点头，微笑着——隐喻的火炬传递了过来。”,返回!它一直在一起。你完全正确。”

　　OOTB目前主要依靠个人赞助人的捐赠而不是大笔资金生存。弗莱明希望这些新项目和新空间将开启新的财政支持水平。“整个关于非营利组织如何消亡的讨论，我就是不愿相信。”她接着强调说:“我们必须迫使人们看到它的价值。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价值。”

　　同样，莱昂斯也很乐观，他说，只要有艺术家觉得有必要为观众创作作品，剧院就会生存下去。毕竟，今天的大型机构最初是一群想要一起创作节目的朋友;然后他们制作了观众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当他们看到时就会喜欢。正如里昂所说:“总是有大批艺术家想要创作。这是一个生产驱动的领域，而不是需求驱动的。总会有艺术家想要创作。期……现在我们必须想出新的方法来支持这些艺术家。这是我们的工作，也是这个领域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