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王璐璐对“移民”不确定——是什么让她答应了-穿刺号

　　在2019年的电影《告别》大获成功后，王璐璐(Lulu Wang)不确定《外籍人士》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告别》在圣丹斯电影节(Sundance Film Festival)上全球首映后，A24获得了好评，成为当年最受好评的电影之一。这部电影是一个深刻的个人故事，王努力争取拍摄，抵制好莱坞高管的压力，以迎合白人的目光。

　　“那部电影以一种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走红。在大多数情况下，我做的与人们说我应该做的相反。比如，为了吸引更广泛的观众，让它更英文化，选一个白人——所有这些我都拒绝了的东西，让一些东西对我来说真的很私人，”王在上周接受采访时说，几乎是五年前《告别》在圣丹斯首映。“所以，这很令人震惊。但我也听说(这些选择)是有效的，我想回到一个有创意的空间，在那里我可以冒险，再次做出这些选择。”

　　在那旋风式的一年里，妮可·基德曼找到了王，看她是否有兴趣改编这部小说。妮可·基德曼选择了小说家珍妮丝·李的《外籍人士》，并将其开发成亚马逊的电视剧。但王想知道，这是否与她接下来想做的作家和导演的方向相反。

　　“我不认为这将是一个空间，我可以自由地保持小，做一些违背常规的东西，继续寻找自己的声音，”她说。我告诉了基德曼。我说，‘你是个大明星。这是亚马逊在香港拍摄的整套剧集。这是一个微妙而复杂的地方。’”

　　令她惊讶的是，基德曼向她保证她会有完全的创作自由，而王意识到这个项目的规模可能是一笔财富。

　　她说:“所以，这成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机会，因为突然间，我觉得这个世界和平台扩大了，我可以利用妮可·基德曼(Nicole Kidman)的明星效应和亚马逊的资源，讲述一个关于雨伞运动、关于家政工人、关于所有这些有色人种的故事，他们是香港侨民中的一部分。”

　　上周五在Prime Video首播的六集电视剧《外籍人士》(Expats)可谓千变万化，包含了很多我们通常在美国电视上看不到的内容。这部电视剧保留了李安小说的核心人物:玛格丽特(基德曼饰)、希拉里(萨拉尤·布鲁饰)和梅茜(柳智英饰)，三位生活在香港的截然不同的美国女性，她们的故事出人意料地通过一场可怕的悲剧联系在一起。值得注意的是，王还将展览的世界扩展到远远超出他们的范围，讲述了香港丰富多彩的人物故事，探讨了种族、阶级、肤色、宗教、权力和代理等棘手问题。

　　影片还将其他角色的故事情节编织在一起，包括玛格丽特和希拉里饰演的菲律宾家庭佣工艾茜(露比·鲁伊斯饰)和普里(阿梅琳·帕德尼拉饰)，她们的移民经历与富有而孤立的雇主截然不同，还有查理(邦德·沙姆饰)和托尼(威尔·奥尔饰)，两名积极参与香港民主运动的大学生。他们的每一个故事，或许都可以扩展成更实质性的东西，强调了当事情变得可怕时，富人和特权阶层可以简单地离开一个地方的方式之间的差异——而大多数人都不能。

　　不同寻常的是，王在2019年底和2020年初还在宣传《告别》的时候就开始了《外国人》的创作，“因为我只是想回到创作中来。”她组建了一个由不同背景的作家组成的团队，以反映他们想在这个系列中讲述的广泛故事。

　　“我们有一个古怪的作家;我们有一个锡克教徒，印度裔美国作家;珍妮丝当时也在房间里，所以我们就互相挑战。我有一位澳大利亚作家，他的家人是在香港的外籍人士，”她说。“所以我们都在想，‘所有的方面都是什么?让我们看看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

　　“现实是，有这么多不同类型的人，他们都必须生活在一起，尤其是当你没有把自己和自己的声音隔离开来的特权时。这就是我喜欢旅行的原因;这就是我喜欢那些带着不同视角移民的人的原因，”她继续说道。“我们讨论它，我们研究，我们看了其他电影，最终我们只遵循我们认为最激动人心、最有趣的故事。”

　　考虑到她自己的家族史，她还觉得自己特别有责任捕捉香港的民主运动。她选择在2014年夏秋雨伞运动期间拍摄《外派人士》，当时民主活动人士占领了香港的主要道路和地标。他们用雨伞保护自己不被警察用胡椒喷雾攻击，后来警察用催泪瓦斯和暴力逮捕他们。这个系列有力地再现了那些抗议活动和一些周围的事件。人们很容易把它描述为电视剧的背景，但王强调，它远不止于此。

　　“这很棘手，因为我不想让它本身成为一个背景，因为对一些人来说，它不仅仅是一个背景;这是他们的全部生活。所以我在香港的历史和我自己的家族史中看到了很多相似之处。”但与此同时，它也不是一部关于香港政治的电视剧。我们展示的是香港人，所以我们只是想表明，没有人是孤立于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和时代的背景之外的。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被我们所处的时代和地点所影响。”

　　对于那些通常很富有并且向上流动的外籍人士来说，“在很多方面，他们不是公民，他们不住在那里，他们很好地躲避了政治变革的影响——还有一些人不是，”王继续说道。

　　“我们只是想展示这样一个事实，一个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以及一个整个生活都因此而改变的人，也总是从彼此身边走过。”

　　她举了一个例子来说明这部剧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玛格丽特从一个拿着拖把在市场扫地的女人身边走过。在剧集的后面，我们会知道这个女人是谁——玛格丽特几乎肯定不会知道她的故事。

　　王说:“这只是一个想法，我们如此接近，但我们彼此相隔甚远。”

　　在与权力和特权的微妙问题作斗争时，王的指导原则是试图展示权力是如何在灰色地带发挥作用的。

　　她说:“有很多电影、电视和内容都以非常极端的方式展示特权、财富和权力。”“这并不是说没有邪恶，但我认为说‘权力总是看起来这么极端’也有危险，因为大多数时候，等级制度、权力动态和操纵都可以以这些更阴险的方式出现。”在工作场所，人们会说，‘这是权力之举吗?这是某种操纵还是我的幻觉?’你并不总是知道。”

　　其中一个微妙而又阴险的例子是，“你可以称某人为家人，但你要付钱给他们，他们不能回家，”王说，他指的是玛格丽特和艾西之间的权力差异。艾西不知疲倦地抚养玛格丽特的孩子，就像抚养自己的孩子一样，却几乎没有机会见到她真正的家人。

　　这些反差在引人注目的第五集《中央》(Central)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把镜头对准了艾茜和普里(以及该系列的许多其他次要角色)，发生在倾盆大雨的日子里。这象征着该剧结构的流动性。这部剧的故事情节贯穿了整个系列，但每一集都有鲜明的自成一体的感觉，这种结构的灵感来自于王的古典音乐背景。

　　她说:“我是一位受过古典钢琴训练的钢琴家，所以我认为，在无意识和潜意识的层面上，我就像在写一首奏鸣曲一样，来处理这件事。”“所有这些不同的运动都是相互联系的，但它们也都是不同的。当你听交响乐的时候，当你听钢琴协奏曲的时候，你不会跟着情节走。你不会在那里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在那里体验情感和不同的节奏。所以节奏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节奏、音阶、不断的并置。”

　　举个例子，《中央》之前的那一集在规模和叙事方面与之相反。三个主角的故事线都完全在一个小空间里展开:一个坏掉的电梯，一个拥挤的公寓和一间办公室。

　　“就像，好吧，如果我们要做得很小，我们要去这些小房间，他们都被困在那里，然后在第五集，我们要把他们都炸了，”王说。“我们要走向世界。我们会听到雨声，台风就要来了，还有抗议。这就是音乐中的乐章。你的第二乐章非常缓慢，细腻。然后从这里开始，就像快板，强音，浮夸。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我认为我们不可能一直专注于一件事——一种感觉，一种语气。”

　　在构思《外籍人士》的过程中，王借鉴了视觉和主题上的各种影响，比如罗伯特·奥特曼(Robert Altman) 1975年的合奏电影《纳什维尔》(Nashville)，它同样在一个特定的地点设定了相互关联的故事，成为了自己的角色;还有2012年的法国僵尸系列《荒野猎人》(Les Revenants)，正如王解释的那样，它用类型来诗意地、令人难忘地探索悲伤和时间。

　　另一个影响是2019年上映的冰岛电影《白色的情人节》(A White, White Day)，它“以一种非常深刻的方式处理悲伤，非常干巴巴，就像在观察一样，”王说。“只是你并不总是能看到戏剧的高潮。镜头并不总是近距离拍摄哭泣的人。”

　　(《纳什维尔》和《白色情人节》都是下个月在纽约林肯中心电影中心(Film at Lincoln Center)由王策划的系列活动的一部分，此外还有《告别》和《外国人》第五集的放映。)

　　在她的工作和生活中，她一直着迷于对比，无论是我们在世界上所经历的，还是我们内心所承载的。在创作“外籍人士”的视觉风格时，她从“他们浪漫化的东西和他们在香港看到的东西”的角度来看待外籍摄影师的作品，比如德国摄影师迈克尔·沃尔夫(Michael Wolf)的作品。

　　她说:“有意思的是，那些把拖把挂上手套之类的东西的工人阶级，他们不一定会在那些时刻拍下自己的生活。”“但一个德国摄影师走在香港，会有一种特权感，对吧?”能够捕捉到这种美，然而，赋予人们在自己的生活中没有给予重视的东西以重量，这也是一种真正美丽的东西。”

　　“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她回忆《告别》时说。“我讲述我家庭的故事，它让我走上红毯和颁奖典礼，我自己的家人说，‘你为什么要拍这个?你为什么要写这个?这并不重要。这太平凡了。’所以这种差异对我来说总是很有趣。”

　　她和她的制片伙伴丹尼·梅利亚(Dani Melia)一起创办了一家名为Local Time的制片公司，专注于在电视上倡导年轻和更新的声音。至于她自己，她有几个想法正在酝酿中。无论她的下一个项目是什么，她说肯定会是一部电影，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需要做一些小的、相对克制的东西，因为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